鐘聲與氣味

本文翻譯自：https://anglicancompass.com/o-sapientia-o-wisdom-from-on-high/

降臨期大對經（O Antiphons）是一組古老的對經，是以七個特別的稱號來稱呼基督。每個稱號都是來自舊約的先知性名號，滿懷盼望地期待著應許的彌賽亞。按照傳統，我們在聖誕節前一週每天唸誦或吟唱一首，這是一個彌賽亞式的降臨期之高潮，一路建構至耶穌的降生。現今，這些稱號中最廣為人知的是「以馬內利」，因為它是經典降臨期聖詩《以馬內利來臨歌》的第1段。但在最初的大對經之中，直到今日在教會年曆上，七首中的第一首是O Sapientia，或稱「哦，智慧」，在安立甘傳統中有八首大對經，因此從12月16日開始誦唸；而羅馬公教則只有七首，是在12月17日開始誦唸：

哦，智慧，至高者口中而出的智慧，自地極此端直到那端，大能，從容地統協萬有，降臨來教我們聖智之道。

為什麼「智慧」——或在拉丁文中稱為「Sapientia」——是降臨期大對經中的第一首？因為這是「至高者口中而出的智慧」：神聖的、有位格的智慧，她在創世之時就已存在。換句話說，我們以智慧開始我們的歌唱，是因為她在我們的起初就已在歌唱！而且是的，我們也歌頌我們所需要的人類智慧，承認我們必須在她的腳前學習。因為「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詩篇111:10，箴言9:10）。

什麼是智慧？

在我神學院的第一年，我正在學習聖經希伯來文，我感覺自己快要溺水了。前一個夏天，我曾在耶路撒冷學習希伯來文入門課程（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所以我決定雄心勃勃地直接在神學院修讀中級希伯來文（這是不明智的決定！）。我熱愛這門語言，但不斷增加的新詞彙、動詞變位和定期測驗讓我不堪重負。我感覺自己落後了，而且無法趕上進度。

然後有一天在圖書館，在對著字卡徒勞無功地學習了數小時後，我從書桌前站起來，想尋求其他的幫助。該去哪裡呢?我走向圖書館的限制區，那裡存放著珍貴稀有、不能外借的資源。我瀏覽書架，找到了一組關於聖經希伯來文的書籍。大部分的書都太過深奧，我根本沒有可能理解它們。我想像自己當時一定感到絕望，懷疑自己是否能找到破解希伯來文密碼的方法。但我實際上並不記得任何絕望，因為我最主要的記憶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所帶來的喜悅。

因為它就在那裡:《舊約解析指南》（Old Testament Parsing Guide）。我打開這本書，在我面前，以美妙的字行貫穿整個頁面，每一頁，都列出了聖經中每一個希伯來文動詞，包括完整的變位！

抓緊你的帽子，印第安納（瓊斯）：我找到了聖杯！不用說，我後續的聖經希伯來文學習大多都在圖書館的限制區進行。

儘管《舊約解析指南》非常出色，我仍然必須學習如何有效地使用它。如果我在沒有先做功課的情況下就用它來找答案，那麼它會損害我的學習，而不是幫助我。然後在不允許使用解析指南的課堂測驗中，就會暴露出我的無知。換句話說，我需要智慧才能將這個資訊寶庫轉化為實用的知識和判斷力。

我們在所羅門於箴言書中對智慧的描述中看到這種動態:

我－智慧以靈巧為居所， 又尋得知識和智謀。 （箴言 8:12）

請注意智慧與知識的關係，但智慧不僅僅是知識，因為它具有審慎和明辨，能將知識付諸實行。這就是為什麼智慧對於有效行使任何權柄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它的責任是按照公義做出明智的決定。所羅門將智慧作為向神祈求的首要事項是正確的：

君王藉我治國， 王子藉我定公平， 王公貴族，所有公義的審判官， 都藉我掌權。 （箴言 8:15-16）

今天，人工智慧的出現對每個人都構成了與我當時面對《解析指南》相同的挑戰。有了ChatGPT、Gemini、Claude和Grok，無數問題的答案就在我們的指尖。但我們是否有智慧來使用這些資訊呢?如果我們使用這些工具來走捷徑繞過學習的過程，或者用來取代對公義的辨別，那麼學校和人生的考驗將會顯明我們既無知識也無智慧。

換句話說，智慧與愚昧之間只有一線之隔。箴言書對此有深刻的理解。智慧與愚昧都被擬人化為女性，兩者都向我們呼喚並邀請我們進入。她們甚至使用完全相同的話語！智慧女士說:「誰是愚蒙人，可以轉到這裡來！」（箴言9:4）。而愚昧婦人也說同樣的話:「誰是愚蒙人，可以轉到這裡來！」（箴言9:16）。

但這兩位女性所提供的東西截然不同。智慧提供學習和洞察力的途徑:

「你們來，吃我的餅， 喝我調的酒。 你們要離棄愚蒙，就得存活， 並要走明智的道路。」 （箴言 9:5-6 和合本2010）

相比之下，愚昧則透過隱密和竊取提供即時的快樂:

「偷來的水是甜的， 暗藏的餅是美的。」 （箴言 9:17 和合本2010）

誠然，智慧確實能在長遠中帶來滿足和許多美好的事物。但智慧往往也需要一種工作的姿態，需要富有成效的努力加上延遲滿足，需要有紀律的創造力。

創造中的智慧

智慧特別有資格教導我們關於工作和創造力，因為她在創造之時就已存在。

箴言書中有兩段最令人驚訝且有趣的經文，將智慧與神創造的工作聯繫起來。在箴言第3章中，所羅門解釋神如何用智慧建立諸天和大地:

耶和華以智慧奠立地基， 以聰明鋪設諸天， 以知識使深淵裂開， 使天空滴下甘露。 （箴言 3:19-20）

因此，所羅門鼓勵我們尋找智慧，因為「她對持守她的人是生命樹」（箴言3:22）。儘管神將亞當和夏娃逐出伊甸園，我們仍然可以接觸到智慧這棵生命樹。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箴言第8章中，智慧親自述說她在創造時的存在，甚至在創造之前就已存在。

「耶和華在造化的起頭， 在太初創造萬物之先，就有了我。 從亙古，從太初， 未有大地以前，我已被立。 沒有深淵， 沒有大水的泉源，我已出生。 大山未曾奠定， 小山未有之先，我已出生。 那時，他還沒有創造大地和田野， 並世上頭一撮塵土。 （箴言 8:22-26）

請注意智慧在這之前就存在這一概念的重複:在大地開始之前，在群山被塑造之前，在他創造大地之前。

當經文說「耶和華擁有我」（the Lord possessed me）時，這是在翻譯希伯來文動詞「kanah」，意思是獲得、創造或擁有。這裡使用的是完成式，表示動作已經完成。換句話說，智慧不是被造之物的一部分，而是一個完成的生成，上帝藉此進行創造。

這些經文暗示智慧本身是一個神聖的形象。她不是受造之物的一部分，而是造物主的所有物。對於傳統猶太教而言，這最多意味著智慧代表神的一個屬性。但對於基督徒來說，還有進一步的可能性，即智慧更具體地指向神永恆的兒子。

The Birth of Divine Wisdom

神聖智慧的誕生

第一首大對經「哦，智慧」，將上帝在創造時的智慧與神聖智慧在耶穌基督裡的誕生聯繫起來。

聖經中多處經文見證了這個連結。以賽亞論及將要來臨的彌賽亞，說他將擁有「智慧和聰明的靈」（以賽亞書11:2）。耶穌本人在他的生命中展現了這智慧。福音書記載人們對此感到驚奇:「這人哪來這本事呢？所賜給他的是甚麼智慧？」（馬可福音6:2）。保羅解釋耶穌擁有這智慧，因為他本身就是「上帝的能力，上帝的智慧」（哥林多前書1:24）。

最有力的是，約翰呼應箴言第8章，解釋耶穌就是上帝在起初創造萬物所憑藉的道:

太初有道，道與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這道太初與上帝同在。萬物都是藉着他造的，沒有一樣不是藉着他造的。

在他對這首對經的插圖中（用作本文的封面圖片），安德森·卡曼巧妙地將創造與基督的誕生聯繫起來。當上帝以智慧創造大地時，那光已經指向伯利恆。從起初之前，上帝就知道他將差遣他的智慧道成肉身，成為世界的光。

圖像邊緣是將要包裹和圍繞上帝道成肉身之智慧的襁褓。

我們已經提到希伯來文動詞「kanah」，在箴言中用來描述上帝如何在創立世界之前就擁有智慧。有趣的是，這個動詞在聖經中的首次出現是在創世記第4章，夏娃生產後說:「我靠耶和華得了（kanah）一個男的。」

聖誕節的故事是第二個夏娃的故事，她也藉著主的幫助得了一個男子，但以一種更加神奇的方式。上帝永恆所生的兒子由聖靈感孕於童貞女馬利亞。來自永恆的智慧進入時間之中。

而結果，就如同在創造時一樣，是充滿豐盛的喜樂。那些出現在天空中向世界歌頌喜樂的天使們，是智慧在初次創造時更響亮的回聲。因為在基督裡，神再次以他的智慧進行創造，在他的喜樂中重新創造我們:

他立高天，我在那裏， 他在淵面的周圍劃出圓圈， 上使穹蒼堅硬， 下使淵源穩固， 為滄海定出範圍，使水不越過界限， 奠定大地的根基。 那時，我在他旁邊為工程師， 天天充滿喜樂，時時在他面前歡笑， 在他的全地歡笑， 喜愛住在人世間。 （箴言 8:2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