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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 “互渗互存（Perichoresis）”的概念  一直是理解三位一体动态关系本质的深刻神学框架。它描述了圣父、圣子、圣灵之间相互内住和持续运动的关系， 向 我们表明神性并非一个遥远静止的统一体，而是一个充满爱的共同体，在创造中并通过创造永恒地启示祂自己。这一理念对宣教学和教会学都具有丰富的启示，因为它重塑了我们如何理解上帝的自我启示以及宣教士在参与祂的使命中的角色。这一理解的核心在于认识到，虽然上帝的自我启示在我们看来可能隐晦，但它却具有救赎的特质——一种神圣行动的奥秘，虽然隐藏在人类的肉眼之外，却带来了基督救赎的知识。

因此，教会的使命不仅仅是一项待完成的任务，或是一份待达成的传福音目标清单。更确切地说，它是参与三位一体神的协调运动—— “互渗互存（Perichoresis）”，祂自亘古以来就与自己息息相关。纳西盎的格里高利是最早阐明 “互渗互存”这一概念的人之一，尽管他并没有明确使用这个词。他雄辩地表达了三位一体的奥秘，他写道：

“我一想到‘一’，便为‘三’的光辉所照亮；我一分辨出‘三’，便又回到‘一’……当我将‘三’放在一起思考时，我只看到一支火炬，无法分割或衡量那不可分割的光芒。”（演说 XL.XLI）

格里高利的反思表明了上帝的统一性和区别性的矛盾现实，  这是构成我们理解三位一体使命的互渗互存的基本要素。

近 400 年后，大马士革的约翰将 “perichoresis”一词引入 神学讨论中，不仅涉及三位一体，还涉及基督的两种本性。在卡帕多西亚教父的否定神学传统中，大马士革的约翰对限制上帝的本质持谨慎态度，但试图阐明上帝如何向人类揭示自己。正如查尔斯·托姆布利 (Charles Twombly) 指出的那样，约翰接受上帝的不可知性，因为他相信关于上帝的一切都已在圣经中揭示和约束 (Twombly 2015:38)。然而，大马士革并不回避引入新的神学语言，特别是在阐明上帝的自我启示方面，他追随了游斯丁的“  logos spermatikos”（道的种子）、德尔图良的 “una substantia, tres personae”（一个本质三个位格）和奥利金的 “theotokos”（承受上帝）的脚步。大马士革在他的巨著 《正统信仰阐释》中写道：

“三位一体的彼此居住和安息，并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即他们合并或变得混乱，而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们彼此依附……并且他们相互的内在存在[ en allais perichoresin ]是没有混乱的” ( 《正统信仰》  1.14:11-18，托姆布雷译)。

这一丰富的神学遗产为理解教会的福传提供了背景。

渗透与上帝的自我启示本质

互渗互存的核心 在于理解圣父、圣子和圣灵永恒地参与着协调运动的神圣舞蹈，彼此内住，同时又以爱向世界伸出援手。这种关系的本质意味着上帝并非只是偶尔或偶然地启示自己，而是持续不断地启示，这与祂自我启示之神的本质相符。圣经始终如一地将上帝描绘为自我启示者，始于上帝在燃烧的荆棘中向摩西启示祂的名（出埃及记 3:14），并延续到基督的道成肉身（约翰福音 1:14）以及圣灵持续的工作（约翰福音 16:13）。

从福传的角度看，这意味着神的启示——即使看似隐含——实际上也可能具有救赎作用。神并不局限于我们人类对祂明确认识的感知。祂的能力超越人类的理解，正如耶稣提醒我们的那样：“在神凡事都能”（马太福音 19:26）。这开启了对神自我启示如何发挥作用的更广泛理解，特别是在那些福音尚未被宣教士正式传讲的地方。虽然我们可能认为所谓的未得之民（UPG）的人缺乏明确接触基督的途径，但互渗互存表明神的自我启示并不局限于传统的传福音方式，还可以通过神秘和超自然的方式进行，通常超出了传教士的直接视角。这种观点与保罗的主张一致：“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因为神已经给他们显明”（罗马书 1:19-20）。

救赎的自我启示：梦想与愿景

上帝奥秘救赎行动最令人信服的例子之一，是越来越多人的见证，尤其是在穆斯林世界，他们曾在梦境和异象中遇见耶稣。这些人通常很少或从未接触过正规的基督教教义，却声称在超自然的遭遇中见到了基督，并蒙召跟随祂。这些经历表明，上帝的救赎行动可以在正常的传教或植堂渠道之外运作（使徒行传 2:17-18）。

这些神介入的见证表明祂不愿一人沉沦（彼得前书3:15），也见证了神通过互渗互存向世人显现自己。例如，来自土耳其的阿里坚信，自从朝觐开始，耶稣多次向他显现，他就成为了基督徒 。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迪尼也经历过类似的经历，耶稣向她显现并告诉她要跟随祂。在那之后，她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基督。住在也门的埃及人哈利勒也在梦中遇见了基督，并被告知耶稣就是他在圣经中读到的那一位。来自伊朗的库斯罗读完新约后，梦见一个人说他的生活将永远改变。虽然他之前也曾遇到过一位亚述基督教牧师，但正是这个梦把他带到了基督面前。最后，穆罕默德在尼日利亚与基督的长期接触中，得到了圣经的指示，耶稣最终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为救主。穆罕默德同意了。所有这些相遇，都非凡地见证了上帝为与人连接（ motus Dei ） 所付出的艰辛。它们传达了天主在我们通常所说的灵性黑暗之处的临在和工作。这些令人惊叹的神人相遇故事，体现了天主之动机（motus Dei）的真谛和三位一体动力的作为。

这种现象与互渗互存的理念相符，  因为它强调三位一体始终在运动——即使没有明确的人类代表在场，上帝也在不断地启示自己，进入那些寻求祂的人心中（约翰福音6:44）。圣父、圣子和圣灵始终同工，共同完成救赎的统一运动。因此，在我们看来，看似隐含的启示（上帝在某种文化、心灵或梦境中的运动），实际上可能是与活着的基督直接的、救赎性的相遇。

我们从使徒保罗的神学和他的经历中看到了这一点（使徒行传9:4-6）。在罗马书1:20中，保罗告诉我们，上帝那些看不见的属性——祂的永恒力量和神性——在创造中清晰可见。保罗的论点是，上帝的启示无处不在，它触及所有人，每个人都能以某种形式得到见证。这与上帝离我们各人都不远（使徒行传17:27）的理念相符，并邀请所有人凭着信心寻求祂。

尽管人们对“互渗互存”的福传意义持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怀疑态度，但阿利斯特·麦格拉斯在总结这个问题时，却缓解了这种感觉。他写道：

“基督徒可能未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好消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上帝未能实现让救赎成为普遍可能的目标”（1996：1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