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與氣味

本文译自美国正教劳伦斯法利神父的博客，翻译时有改动，原文网址：https://blogs.ancientfaith.com/nootherfoundation/the-essence-of-orthodoxy/

出于尊重原文的原则，以下保留作者使用的原词“正教”，尽管本文讨论的正教的本质也是正统的基督教（不仅限于正教）的核心精神。

正教的本质是什么？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教义的严格性，其支持者热衷于嗅出任何可能的异端邪说的暗示或气味。他们滚动浏览博客和教理问答的页面，寻找不精确或不恰当的短语，并以一种胜利的喜悦来谴责。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礼仪的完整性和精确性。已故的亚历山大·施梅曼（Alexander Schmemann）神父轻蔑地将其标记为“ typikonchiki ”。这些狂热分子坚持认为绝对遵守《Typikon》的每一个细节是最重要的，《Typikon》是一本修道院规则书，提供了修道院生活（礼拜仪式和其他方面）的细节。偏离 Typikon 的要求（例如礼仪的缩写或在 Typikon 中指定的时间以外的时间进行礼仪）被谴责为对正教的卑鄙背叛以及叛教和神学自由主义的症状。

我建议用另一个标记来作为正教的本质：爱——具体来说，是对上帝的爱及其延伸，即对邻居的爱。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对耶稣基督的忠诚。

很容易想象，正教会被召唤向世界传达的信息是——嗯，正教会。也就是说，有些人认为我们的使命主要是宣扬正教相对于所有其他基督教教派的优越性，重点关注我们礼仪崇拜的美丽、我们圣像的辉煌以及我们教义的古老性。我不同意。用圣保罗的话来说，这就是宣告我们自己，而不是基督耶稣。圣保罗则相反——我们应该“不传自己，而传基督耶稣为主，并为耶稣的缘故作你们的仆人”（林后 4：5）。我们传讲的不是正教，而是基督。

显然，我们所传讲的基督是使徒、教父、大公会议所宣扬的，并被载入教会历史礼仪中的那一位，而不是摩门教徒或耶和华见证人，甚至是已故圣公会主教约翰·斯彭等人所宣扬的基督。也就是说，我们宣扬正教的耶稣，而不是（例如）摩门教的耶稣。但即便如此，我们被呼召去宣讲基督和他的荣耀，而不是正教会所反映的荣耀。如果我们宣扬正教的荣耀，那确实不是在宣扬基督耶稣，而是在宣扬我们自己。圣保罗不会高兴的。

因此，正教的本质在于我们对主的爱。作为这种爱和奉献的一个例子，我想提请您注意一位保加利亚农民，他在近一百年前已故的莫顿（HVR Morton）的文字中被提及。这段话虽然有点长，但值得全文引用。

莫顿当时正在参观圣墓教堂，等待进入基督之墓，他等待了相当长时间。莫顿（在 1934 年首次发表的一篇报道中）记录了他的经历：

“我看到一位朝圣者跪在坟墓前，所以我在外面又小又黑的前厅里等着。我不耐烦了，弯下腰，从低矮的门缝里往里看，看见里面的人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农民，衣衫褴褛，脚上穿着一双巨大的毛毡鞋。他是一个乘坐朝圣船过来的保加利亚人，他可能为了那一刻而攒了一辈子的钱。

他跪在大理石板前，反复亲吻它，泪水顺着脸上深深的皱纹流下来，落在石头上。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指甲因劳作而露出来，呈黑色，轻轻地抚摸着大理石，动作很平滑。然后他会紧紧地抱住它们，祈祷并画十字。

他用颤抖的声音大声祈祷，但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脏纸和一段丝带，轻轻地在坟墓上擦拭，然后将它们放回口袋里。

也许是因为我的进来而打扰了他，他站了起来，泪水仍在流淌，低声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们站在一起，胸口相触，看着他的眼睛，我意识到我看到的是真正的幸福。

这是他一生的梦想。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幸福。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清晰地写在人脸上的平安与满足。我愿意付出全世界来与他交谈，但我们站在基督的坟墓里。[那里的修士]将一块棉绒轻轻地浸入灯油中，然后在农民的脸上画了十字。

老人跪下，再次转向坟墓，不愿离开，信仰和虔诚语无伦次，他那双伤痕累累的大手慈爱地抚摸着大理石，仿佛抚摸着孩子的头发。不久，他从烛光中退出，进入昏暗的天使小堂。”

我认为，这说明了正教的真正本质：对基督的忠诚，将一位卑微而贫穷的农民从保加利亚带到耶路撒冷，敬拜他心爱的老师和救世主的坟墓，同时也不忘记在坟墓上擦上一些物品，作为他家乡所爱之人的遗物和纪念品。教义的严谨性很重要，礼仪的完整性也很重要——尽管这些事情的执行可能最好留给专门负责监督的神职人员，而不是每个拥有计算机的狂热分子。但这样的事情，如果脱离了对基督的爱（就像莫顿故事中无名的保加利亚农民的眼泪中所看到的爱）就没有多大价值了。

圣保罗本人提醒我们，爱是律法的成全，没有爱，我们所有的好话都没有价值，就像恼人的钹声一样（罗13:10，林前13:1）。圣约翰提醒我们，如果我们不爱我们看得见的邻居，那么我们爱看不见的上帝的主张就站不住脚（约一4:20）。也就是说，使徒们教导说，对主的爱必须流露出对邻舍的爱。主自己教导说，爱上帝的必然包括爱人如己（可 12:28-31）。

正是这种爱——对基督的炽热之爱，溢出到对周围人的爱——才是基督教的真正本质。如果我们忘记了这一点，我们就会面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