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與氣味

9. 牧冠（THE MITRE）

牧冠（Mitre）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前天主教时代的一种头巾。希腊人几乎完全没有装饰意义上的头饰。仅为了实用目的，有两种帽子“PILOS”和“PETASOS”。

pilos(图117)是一种用毛毡、皮草等制成的无边便帽（skull-cap），由士兵、水手和工匠等下层阶级佩戴。这种帽子的一种变体是圆锥形的，顶部像鸡蛋的一端，或像一个被截断的圆锥体或希腊毡帽（fez），如图118。

一根头带(希腊语mitra)有时会把它捆绑起来，使其更紧密地贴合头部，如图119。

另一种类型的帽子是在帽带旁有一块凸出的宽边，这种宽边环绕着帽子的四周，所以形成了一个相当宽的帽檐部分。这种帽子并不总是圆形的，而是为了方便使用而切割成各种形状，因此它的帽檐部分可以向上、向下或向侧面翻转，以防止日晒雨淋。为了防风，可以在下颌底下或后颈处系上绳子，这种帽子被称为petasos，如图120。

希腊词mitra被用来指任何一种带子，包括男女都戴的绑头的头带，如图121。这种头带的外面，有时会有垂在耳朵前面的附加垂饰，可能是一种从埃及人那里借来的时尚。西塞罗(cicero，公元106-43年)曾愤怒地谈到了女性化的年轻男子所戴的头巾或头带。这是希腊人非常常见的头饰，西塞罗此处指的是颓废的年轻那不勒斯贵族男子。根据希罗多德(Herodotus,公元前480-425年)的说法，波斯人戴着一种柔软的毡帽形状的帽子，这被称为tiara。这个名词也可以指代包头巾（turban）；

在弗里吉亚人（Phrygia）中间，有一种头巾，在许多方面与毡帽状的PILOS（fez-shaped pilos）相似。图122展示了这种被称为“弗里吉亚帽”（Phrygian cap）的特殊帽饰。

帽顶通常是圆的，使用时向前倒卧。整个帽子都被裁切剪短，这样额头上的那部分就可以向后翻，形成一个前檐（front brim）或冠状（coronet）的效果，每一边角都被塞在垂饰下。

图119显示了这顶帽子后来的发展，它是由硬亚麻布制成的，并保留了早期的圆锥形，就像一个灭火器。 罗马共和时期的民众既采用了普通的PILOS(图117)，也采用了圆锥形的PILOS(图119)。

除了奴隶外，普通男女都戴这种帽子。然而，当他们获得选举权时，他们被允许戴上这种头饰来遮盖他们剃光的头。因此，这些PILOS被称为“自由帽”（Cap of Liberty）。

几个世纪过去了，弗里吉亚帽（Phrygian cap）和罗马帽（Roman pileus/Roman pilos）都发展成了一种头饰，叫做弗里吉亚帽(Phrygius pileus)，后来被称为phrygium或FRIGIUM。

塞维利亚的伊西多禄(Isidore of Seville)在后来的一篇文章中写道：“男性的pileus实际上就是女性的MITRE，即包头巾（turban）。”

为了描述这种弗里吉亚帽饰，经常使用“冠”（tiara）这个词来表达。在希腊罗马艺术中，弗里吉亚帽(Phrygius pileus)通常装饰在帕里斯（Paris）的头部。密特拉（Mithras）在举行牛祭仪式（Taurobolium）时也会出现这种帽子，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密特拉佩戴的弗里吉亚帽是金色的。

图123是一幅十七世纪雕塑的复制品，很可能是文艺复兴时期在仿古之后的一次尝试，融合了不同的罗马思想。这顶帽子的形状类似于图122，但佩戴者会将它的垂饰绑在头顶的“头冠”处，并在帽子后面的颈背上打结。

八世纪

到了八世纪，教宗通常是一位老者，他的头部需要御寒。在户外游行和其他场合，他采用了当时男性常见的头饰，这种无边便帽是用亚麻布制成的。

教宗戴的这种帽子首次被提到，是在《教宗名录》(Liber Ponti-ficalis)中，其中说教宗君士坦丁(708-15,Pope Constantine)在庄严地进入君士坦丁堡时戴着这种帽子。它被称为CAMELAUCUM，即皇家王冠（imperial crown），因为虽然它实际上是一顶御用王冠，但它是由教宗戴着的。

camelaucum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最初是一种头盖状的帽子，如图117所示，由骆驼毛制成；在罗马帝国时期，皇室和贵族也戴着类似的帽子，但材质更丰富，并镶有镶有宝石和珠宝的金箍（golden band）。

早期的东方皇帝废止了帽子，但保留了镶有珠宝的环形饰物（circlet）或圆冠(mitra)，见图124。

后来，这个金箍变宽了，从2英寸到3英寸甚至更多，上面镶嵌着宝石、珠宝和珍珠，耳朵两侧各挂着一串珍珠。

麦西亚国王奥法(757-96,Offa, King of Mercia)的一枚银币上，清晰地显示他戴着一顶camelaucum，由一条金带和一排珍珠组成。

有一个没有充分根据的故事，说教宗西尔维斯特(314-35)在拒绝皇家王冠（imperial crown）的同时，仅从君士坦丁皇帝手中接受了一顶白色锥形帽（white frigium）用于礼仪游行，这显示了教宗的谦卑；不管怎样，到8世纪时，frigium是由白色亚麻布制成的，虽然通常形状像灭火器，但后来又变成了半圆形的PILOS造型，很像“一个头盔”，见图例第五版。

教宗树立的榜样被高级圣职人员效仿，但无论如何，英国主教还没有在教堂里戴这种头饰的记载。

虽然据说约克总主教埃格伯特(734-66,)在他的一枚硬币上有这样的形象，但现有的例图太模糊了，无法区分frigium的形状是尖的还是圆的；到了诺曼征服时期，教士们不仅在户外，而且在他们的公署里，尤其是在接见或会议上，经常戴着他们的锥形帽。尽管如此，不戴锥形帽仍然是弥撒礼仪中的规矩。

第九世纪和十世纪

直到9世纪末，还没有用“mitre”这个词来描述教宗或主教的帽饰。

在10世纪，教宗、主教的帽饰几乎就是一顶白色便帽，周围再环绕着一条金带——实际上，它是锥形帽（frigium）和头带（mitra）的结合体；尽管有另一种理论认为，这种圆形帽子是由amictus发展而来的，此处的amictus是指托加长袍（toga）的一部分，可以拉起来盖在头上形成盖头的布。

在10世纪，教宗第一次为他的职务而戴上独特的头饰。

图121中希腊头带被称为“mitra”，将其与图124中圣职人员佩戴的头饰进行比较是很有趣的。图124是从十世纪的一幅微缩图上取下来的，人们注意到，尽管已经过去了1400年，这些发带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图124中的金带，也可以与皇室王冠（camelaucum）相媲美。它是用黄金制成的，在金带之间交替地镶嵌着方形和圆形珠宝，上边缘和下边缘都有一个凸出的脊。有人认为，这个金带可能表明圣职人员的皇室身份，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圣职人员头饰。

另一个与头带或皇室王冠（camelaucum）有关的有趣事实是，当埃塞尔伍尔夫国王（King AEthelwulf）的小儿子阿尔弗雷德王子(6岁)于853年被派往罗马接受教宗的降福时，他给教宗良四世(847-55,Pope Leo IV)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收养了这位年轻的王子作为自己的代子，并把一顶camelaucum戴在他的头上，册封他为国王，从而使他成为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在罗马加冕的英国国王。这个阿尔弗雷德后来被称为“伟大的”（The Great）。

在他的一枚硬币上，斯蒂芬国王的兄弟、温彻斯特主教布卢瓦的亨利(Henry of Blois)(1229 -71年)因其王室血统(威廉国王的孙子)而戴着一顶皇室王冠。这顶王冠上镶嵌着与百合花非常相似的装饰品，王冠的下方戴着一顶小瓜帽，如图125所示。他虽然没有戴牧冠，但作为主教，他手持一根主教权杖。

十一世纪

正是在本世纪里，教会第一次将这种帽饰作为主教特征（episcopal insignia）来提及，虽然它在英格兰并不普遍，直到12世纪。据记载，当特里尔总主教埃伯哈德（Archbishop of Trèves (Trier)）于1049年前往罗马时，教宗良九世(1049-54,Pope Leo IX)在受难日的圣伯多禄教堂（旧）将罗马牧冠（the Roman mitre）戴在他的头上（译注：此时MITRE不再称为“头带”，改称为“牧冠”，且此时MITRE与FRIGIUM两个名词可以通用）。教宗在诏书中是这样说的:“我们用罗马牧冠装饰你的头，你和你的继任者在教会服务中都将按照罗马的方式使用它，以提醒你是罗马教廷的信徒。”甚至到了11世纪，教宗偶尔也会戴上牧冠（FRIGIUM）。

图126给出了当时的一个示意图。这款牧冠是用两块白色亚麻布做成的，用羊皮纸加固，两边连在一起。它弯曲的两边相交于一点。曲线的中心在A和B处。

与此同时，甚至更早一些的另一种形状是图127中没有尖顶的半球形。

图例五是剑桥大学基督圣体学院（Corpus Christi College, Cambridge）所存《埃克哈德手抄本》上一幅彩绘插图的局部图。

这幅画作描绘了教宗巴斯卦二世(1099-1118,Pope Paschal II)和皇帝亨利五世(1106-25,Emperor Henry V)的一次加冕仪式，此处我们省略了亨利五世的肖像。当时，亨利五世正在强迫教宗给他加冕。在最初的画像中，亨利五世拿着一根权杖，权杖上有一只鸽子，并戴着一顶很像教宗的帽子。

巴斯卦教宗正在把一个铁球（凯旋十字）交给皇帝，上面有一个金色十字架。

在这个仪式上，教宗戴上他的牧冠（mitre），当时是一顶白色的圆形亚麻布帽子，安装在一个坚固的底板上，头颅周围有一条金带，顶端有一个金锥体（cone of gold）。不幸的是，人们无法通过画作看到是否有长长的两根垂带（INFULA）挂在帽子的后面。可能有，因为它们现在已成为了牧冠的附属物。

牧冠垂带（INFULA）的来源，可以追溯到图121中希腊人所戴的“头带”（Mitra）。罗马人在节日和庄严的场合用它们来装饰，它们的名字在古罗马被称为INFULA。

本世纪，一些主教戴着这种半球形牧冠（hemispherical mitre），并与后来的三角形牧冠同时使用，这一点在马修.帕里斯(Matthew Paris)于1233年完成的《主要历史》(Historia major)中的图画中得到了证明。在这幅作品中，至少有一幅显示了一位主教戴着像巴斯卦教宗那样的牧冠。

现在我们回到巴斯卦二世（Paschal II）所穿的主教礼仪服饰上。

它们在穿着的步骤上开始于长白衣（alb）。五品执事褂是稻草色的，也许是锦缎的，但更有可能是浅棕色的刺绣图案。袖子周围有一个柔和的绿色镶边，下摆有一个同样深浅的金色刺绣镶边。最外面穿着一件猩红色和浅绿色相混合的的拜占庭杂色绸缎（Byzantine shot-silk）祭披，手带和白羊毛披肩是白色的，十字架图案是用淡蓝绿色的丝绸绣的。教宗左手拿着一根黑檀木权杖，上面有一个金球。

亨利在罗马教区由教宗巴斯卦二世加冕。但后来，当教宗对帝国收回教会的所有权利(包括主教的任命)的要求感到不满时，他和他的一些教宗宫成员被投入监狱，最终在巴斯卦接受了皇帝的条件后才被释放。

在这个世纪，教宗们开始授予那些他们想要给予特恩的主教们戴牧冠的权利。良九世(1049-54,Leo IX)据说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关于身穿11世纪礼仪服饰的教宗的绝佳例子，见图例六。这张图摘自Cotton MSS的一幅插画，以前被认为描绘的是圣邓斯坦（St. Dunstan），但后来发现其实是教宗圣大额我略(590-604,St. Gregory the Great)的登基。

这顶牧冠与教宗巴斯卦的牧冠相似，除了增加了垂带（infulae）外，它的背后是一团光圈（nimbus）。这顶帽子似乎是用白色亚麻布制成的，用三排针线加固。

一只圣鸽在牧冠旁边，它的头也被一团光圈环绕，无疑是圣神的象征，它在教宗陛下的耳边低语；其余的礼仪服饰包括白衣和领带，在它们上面套有五六品褂，外面是一件祭披，祭披外是白羊毛披肩（Pallium）。祭披左胸前的三角形暗示着圣三位一体。

值得注意的是，教宗所穿的服饰与总主教所穿的在某些细节上略有不同。插画中下方的总主教(左)和白衣修士(右)正在亲吻教宗的脚，正下方的黑衣修士正摆出敬礼的姿态。

如果这些画作中的人物是为了描述熙笃会（Cistercian）和多明我会（Dominican）的会士，那么艺术家就犯了时代错误（anachron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