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與氣味

本文转载自：https://salbans.wordpress.com/2023/03/07/brief-history-of-the-english-church-after-reformation/

本文录写标点自中华圣公会书籍委办1920年刊行之《基督教会史略》第26章至书末，以浅文理行文，图与英注为编者所加。按此书引文序言所称，译自M.H. Bailey女士1919年所作之《Story of Christian Church for Chinese Students》，又此书涉及英教会的部分，大量参照了Percy Dearmer牧师的英教会小史《Everyman's history of the English church》。经查，本文所录之章节，基本对应Dearmer牧师原书的11至16章，但有节略改写之处。

一．文艺复兴与教会更正

［原书第二十六章］

文艺复兴

十五世纪中之最可纪者，莫如欧洲文艺之复兴。自一千三百八十二年至一千五百二十五年，学校渐兴，专重宗教教育，其在欧洲大陆之上者，颇含古希腊异教意味，其在英国者则否，盖教会之腐败，尙不如大陆之甚也。英国自一千四百二十二年至六十一年，亨利第六为王，宽洪大度，风流儒雅，惜生非其时，天下扰攘，不能有为，然尙在伦敦设立学校九所，他处亦次第兴设。故十五世纪中，学术不在修道院之内，而在学校之中。教育事业，尽在于是，教士亦多出其中。玫瑰之战，学风稍替（自一千四百五十五年至一千四百八十五年）。迨战事告终，至十五世纪之末，新学大兴，不可遏止矣。

英教会更正

至十六世纪，情势又一变，改革宗教之说既起，全欧震动，而英国则有亨利第八，籍没修道院，先籍没院之小者，渐及其大者。其举动诚未免过暴，然修道院至此，本已岌岌可危，因亨利未即位之前，已有许多修道院奉教皇之命而封闭也。

修道院被废之因

修道士之功，固有不可没者，英吉利、爱尔兰、法兰西、日耳曼，诸民族之受基督教感化，皆出修道士之力，文艺学术，亦赖其力，得以保存。当时欧洲，固一片荒芜，其后渐成可耕之地，亦出其赐。其间以耶稣而牺牲一切如白纳敌克脱〔Benedictines〕及兄弟会〔Franciscans〕之道侣者，亦不可胜数。顾盛极必衰，至十五世纪，修道士广拥田产，颐称富有，惟其取求无厌，颇受众人指摘。亨利第八乘此时机，将道院封闭，并将修道士逐出，致有冻绥而死者。于是攫得修道院之财产，半赐臣僚，半入囊橐，房屋则任其毁坏，损失之巨，莫逾于是。

亨利暴戾之行

时教皇号令，已不出国门，英人虽无改革宗教之想，然教皇之聚敛，亦所深恨。亨利之举动，大为商民代表在下议院欢迎，上议院之贵族心从不愿，亦为屈服。英王之为此，实非公允。有华而西〔Wolsey〕者，英王曾命其为教皇之钦使者也，既而悔之，加以违背议院所通过法案之罪（此法案禁止教皇之权行于英国也）。一千五百三十一年，复以全国教士，接受华而西为教皇代表，罚金镑十万，并令教士承认英王为教会之长。于是英王代教皇而兴，其自视之高，几同神明。然英王初无军旅，仅恃禁卫军百人，以横行天下，可知当时人民，其情已与教士修道士暌离，甚至彼等遭难，亦漠然视之，而玫瑰之战，贵族丧亡甚多，无挺身而起者。至百年之后，英人始尽力以争自由，脱教皇、英王之羁绊也。

英教会拒绝教皇

西方教会，初未分裂，至一千五百七十年，教皇披乌〔Pius〕第五，始与英教会分。而亨利亦未新设教会于英，惟英王及议院皆欲抑制教皇。一千五百三十五年教会之会议，定议案，谓依圣经之道罗马主教实无权力，可以干预英国教会，等于其他列国主教也。一千五百三十六年，国家议院中复通过一案，废止罗马教皇之权力。

道理更正之先声

时新思想已四布，一千五百二十一年，坎不列其〔Cambridge〕大学中，潜开会议，讨论路德之说，英文新译之圣经，已有三种，皆甚有名。至一千五百三十七年，新出一书，名曰主教书，专论道德宗教诸问题，为教导平民之用。一千五百四十 三年，御书亦颁行，与主教书同一用意。逾年以总祷文译成英文，此为公祷文用英文之始。

二．记爱德华、马里及伊利沙伯事

［原书第二十七章］

英国公祷文初版

一千五百四十七年至一千五百五十三年，幼主爱德华第六在位，英国教会，情势为之一变。先于拉丁文圣餐礼中，插入英文数篇，后公祷文全书亦以英文刊行。祈祷时所用语言，务使人民易于通晓。祈祷之文汇成一册，人民检阅亦便矣。

爱德华朝贪官污吏肆行攘夺教会财宝

惜爱德华冲龄践祚，六年以内，庙堂之上，尽为奸佞之徒所盘踞。劫教会之财产，夺人民之幸福，凡慈善机关，工商会馆，悉遭惨劫，老弱残疾，死于之沟壑之中，惨不忍睹。惟学校幸得保存，教士尽力维持，其遗产尙未尽为所夺，然假使幼主更治三载，恐亦难免矣。乡民自经此劫，久久不得恢复。学校亦至数年之后，始有重兴之象。至于遭劫之教堂，至今尚未回复，较爱德华第六未即位以前，真有天渊之别也。

马里复兴罗马教

宗教至是，衰象已呈，至马里〔Mary〕女王即位，反动之力又生，时一千五百五十三年至一千五百五十八年也。马里初继大统，实无逼迫教会更正派之想。顾一生遭逢，皆愁苦之境：其夫为西班牙腓力〔Philip〕王，结褵之后，旋为所弃，又无子女，以慰朝夕。益以外交失败，心志愈灰，以为种种不如意事，皆上帝为英国拒绝教皇所降之罚，欲回天意，非力去更正之说不可。乃降严旨，禁止更正派，教皇亦遣代表赴英助之。更正派之人，遭杀戮者二百八十六人：有平民，有教士，而主教五人亦遭此厄，中有一人名克拉麦〔Cranmer〕，英文公祷文，半出其手，故今人犹想念不置。计马里在位之日，较爱德华为尤短，然关系颇大。马里既与教皇相联络，人民恨之亦愈深，自是而后，教皇在英，竟无立足地矣。

伊利沙伯宗旨和平

一千五百五十八年至一千六百有三年，伊利沙伯为英主，一反马里之所为，不亲教皇，顾亦力避客尔文〔Calvin〕之激烈派改革，执中而行事，乃大定。复刊行公祷文第三册，主教继立，尤极注意，使英教会虽行更正，仍与古教会一统相承，不因而中断也。

教皇竭力攻击英教会

时教会在国内国外，俱受攻击，外则罗马教皇，内则清净派人，纷扰不已。教皇披乌第五，逐英后出教会，复煽动内乱。盖英国教会至是，与罗马始绝，而国人之依附教皇者，时思不逞，女王辄杀之。至一千五百八十八年，西班牙大舰队既败，罗马之争稍息。

英教会渐兴

英教会之内，清净教徒〔Puritan〕渐多。清净教徒者，极端之改革家也，擅毁圣台，暨堂中一切装饰，毫不顾惜。当时教士，多鲜衣华服，清净教徒，深以为恨，相戒勿衣圣衣。伊利沙伯初即位时，宗教思想极衰，至是渐兴，间出诸多高行主教，暨博学能文之士，著述一切辩论神学之书，于斯为盛。

三．清净教派与约翰韦斯理

［原书第二十八章］

清洁教派

十七世纪中，英教会清洁教派，争持最烈。时查理第一为英王，富于宗教思想，顾专制过甚，清洁教派之势又日盛，竟酿内乱。查理被弒，行共和之政者，凡十一年。克林威尔〔Cromwell〕清洁教派之长也。清洁教徒中，善思想能文章之士颇多，顾半皆心地狭窄，以为世人将来大半欲受永苦，非个人之罪，而为上帝之定命。

王政与英教复古

是时教会，大受摧残。至一千六百六十一年，王政复古，始有欢欣鼓舞之象。翌年，第五册公祷文复刊行，与今日英国教会所用者，大致相同。反动之力复生，清洁教徒，时受虐待，不得已遂与英教会分离。惜十七周之时，人皆未明宗教自由之旨，故祸害相循，后人观之，亦可知所警矣。十七世纪中之最可纪者，莫如能文之士之多。莎士比亚之剧本，盆因〔Bunyan〕之天路历程，其尤著者也。

十八周之复兴

十八世纪之初，教会都趋向世界繁华，而精神不振。顾尙有复兴之机，有约翰·韦司理〔Wesley〕者，当一千七百四十五年时，日骑五六十里，挟书而读，日必讲道五次，听者咸感泣。更有乔治·灰脱菲尔〔Whitefield〕者，亦好讲道，至诚所至，能使残暴之人，闻而饮泣，每过一处，听者必万人，皆为所动。

韦司理

韦氏生于一千七百有三年，卒于一千七百九十一年。清晨四时必起，且行且讲道，终身不倦。其一生勤奋，幼时已然，年八岁，即领圣餐。既为教士，有从者数人，称重礼派（今译称监理会），会中规例綦严。英教会复兴之气象，实自韦氏鼓动而起。譬如秋风叶落之馀，忽睹春花蓓蕾也。一千七百三十五年韦氏至阿美利加之乔其阿〔Georgia〕地方布道，披荆棘，犯风霜，不稍懈也。一千七百三十八年，复返英国传道如故，临死有格言曰：世界皆吾之教区也。其志愿之宏，可以想见矣。

韦氏传道之效

然韦氏与其同志，苦心传道之效力，亦久而始现。方乔治第三即位时，与前初无大异，十年之后，始稍稍见。至十八世纪之末，其效乃大著。凡在亨利第八及宗教改革时所受之打击，始渐恢复，社会之中，亦加刷新，政客受贿，视为巨辱。顾韦氏深爱英教会，虽与灰氏为友，后灰氏渐从清净教主义，乃与之绝。盖韦氏始终为英教会中人，一切举止行动，悉依教会所定，不敢稍违也。

韦司理会独立

韦氏宗旨，欲使其从者为教会中一大同门，不欲与英教相离，以弱教会。未死之前二年，其从者颇欲自立一会，韦氏乃戒之曰：吾以上帝之名，恳尔曹勿离英教会而自立，尔曹虽有所惑，亦万不当出此，愿教会合一，同享上帝之荣光，勉之勉之。然从者不能用其言，厥后竟去教会而自立矣，在英称司理会，在美则称监理会，迄今为教会中一大宗派。深望教会各派，将来仍能合而为一也。

英教属福音团

从韦司理者，虽有一辈人，离英教会而独立，然尙有多人受韦氏之感动，而仍在英教会中者，自称宗福音团〔Evangelical〕，尤可敬者。福音团中人，不避指摘，力行复兴教会之意，一变英国教会之陋习。团中人才，若约翰·牛敦〔Newton〕，初业贩奴，后受感化，更有一女子名汉纳·摩尔〔Hannah More〕，其著作亦能影响一时也。福音团中人，最好慈善事业，始终不懈，有威廉·威白福〔Wilberforce〕者，释放奴隶，俾得自由。其友有亨利·桑登〔Thornton〕，为银行中人，家甚富有，以每年所入七分之六，专从事于此，婚后尚岁输巨金，约当进款中三分之二。一千七百八十七年，威白福为国会议员，时时提倡放奴之议，历二十年之久，始通过禁止贩奴之律。死前三日，闻英政府以二十兆之巨款，买放大英各地之奴隶矣。

四．纪十九世纪

［原书第二十九章］

宗教自由

十八世纪中，尚有二事足纪者，则远出传教与信教自由二者是也。既有信教自由，故各教会之人心较前略为宽容，而信异教者，亦不复再受压制矣。

传道复兴

时至今日，传道一事，人皆知其关系之重大。然英国自包纳非司〔Boniface〕而后（第八周），几无传道之人。自第十世纪至十六世纪，惟东部教会，稍稍注意及此。十六世纪中，有天主教友圣法兰西司·克司维阿〔Francis Xavier〕偕诸人，传教于中国日本。若夫英国教会，则至十七世纪之末，始有英广智会〔S.P.C.K.〕，又有广传福音会〔S.P.G.〕，盖自盎克鲁撒克逊入据英国以来，无此盛矣。至十八世纪，传道虽有热诚，而进行极缓，致失诸多良好机会。如在美洲，百年无主教，至革命而后，始行选升也。迨至末后，福音团兴，设立英行教会〔C.M.S.〕，自是英教会传道事业，始大有可观矣。

奥司福行动

十九世纪之中叶，英教会有所谓奥司福行动〔Oxford Movement〕者，皆大学中人，主张革新教会之生活，及宗教上之信仰，俗称小论派〔Tractarians〕，因其提倡革新，多恃小论。至其受人之排挤，较重礼派及福音团为尤甚，因其宗旨，于英人向来所有宗教上偏袒之见，大相抵触故也。十八世纪英教会之观念，在重视英教会为国教而已。据小论派之意，当以英教会为公教之一支，凡古昔著名教士之所训诲，悉本是旨，即信经中所言，亦复如是也。小论派诚不免受人攻击，然其入人之深，亦有足惊者。青年从者，不可胜数，教士之中，座堂长邱虚〔Richard Church〕，信徒中有格兰司顿〔William Gladstone〕诸人，皆甚赞成其意。教会气象，为之大受感动。自是而后，英教会之眼界，大为开展，行礼拜时之繁文缛节亦大为加增。其间虽仍不免有排斥异己之举动，教士或受监禁，然舍己为人者，终能战胜。四十年前，尚有因仪节上而生暴动者，今则非独英教会用之，即他教会中人，亦皆用之矣。

英教会今日之盛

教会中复组织种种机关，百废俱举。一千九百有八年，开英教会会议，与会者有主教二百四十二人，教士及人民之代表欧亚非美澳之英教会者，亦不可胜计，开诚布公讨论种种。可知今日教会，大非昔日所可比拟矣。

基督教百年之进步

非特英教会日盛，而百年来基督教全教会，亦日增月盛。尽服务之职者，亦战胜于前，舍弃一切为平民造幸福者，正复不少。而向之因争论而睽隔者，猜嫌亦渐泯矣，传教之热诚，亦日增一日。一千八百年，基督教徒仅有二百兆，一千九百年，已增至五百兆，而方兴未艾，何可限量，即以今日而论基督教徒，已较他教徒多数倍矣。今日祈祷之时，往往为传道者祝福，可见今日基督徒加增，由此祈祷精诚所致也。

基督教今日之希望

十九世纪中，思想界上，已为之一变，科学上之发明，机械上之创造，大新世人之耳目。基督教亦受此数者之感，而以世界新观念，与圣道互相镕铸之。虽未告成功，然去教会合一之期，已不远。举凡教会更正时，所有相争之痛苦，当不复再现，而传道之时，以仁爱为怀，同心协力，振兴天国，可拭目而待矣。